在古代,如果遇到天灾人祸,宫廷里可能会上演一幕特殊景象:皇帝主动撤去珍馐美味,换上粗茶淡饭。
这是一场精心设计的政治仪式——减膳制度。
公元1679年9月2日,京师发生8级大地震,紫禁城内宫殿剧烈摇晃,砖瓦横飞。
康熙皇帝迅速做出反应:搬出乾清宫,住进临时帐篷,同时下令“减膳、撤乐”,连续颁发《地震省躬诏》,在余震中坚持听政达两月之久。
展开剩余89%这不是个别君主的临时起意,而是一套延续两千年的政治仪式。
从汉文帝因旱灾“百官损膳,裁减御用”,到道光帝日常每餐仅设四道菜,皇帝们通过宫廷餐桌的约束,向天地与臣民传递着特殊的信息。
减膳:吃多少不重要,吃什么才重要减膳绝非简单的节食。根据清朝规制,皇帝日常膳食可达48品(正常规格)甚至120品(慈禧特例)。
而减膳时,御膳房会首先停进肉、海鲜、酒醴,以蔬菜、粗粮代之。不过,饮食上的变化并不是全部。
“避正殿、减膳、撤乐、易服”——这是一整套完整的修省仪式。皇帝需要离开象征最高权力的正殿,换上素服,撤去宫廷音乐,停止一切宴游活动。
在这场表演中,每一个细节都具有象征意义。
减膳之前,须由礼部或内阁正式奏报天变,皇帝明发“修省诏”,公布减膳期限。通常持续到天变结束或“灾消”为止。
整个过程严格遵循礼制,如《唐六典》明确规定:“小灾减常膳十之二,大灾去乐减膳”。
天人感应:上天的警告与天子的回应减膳制度的核心思想源于儒家“天人感应”学说。
董仲舒在《春秋繁露》中系统提出:“灾者,天之道也;异者,天之威也。天道失则灾生,威失则异至。”天地灾异被视为上天对人间统治失道的警示。
于是,当宋仁宗时期“大雨震电,坏京城民舍”,仁宗当即“避正殿,减常膳”,并下诏自责:“霖雨为灾,岂朕之不德所致耶?”他担心是自己的德行有亏才导致了这场天灾。
同样地,宋神宗因久旱减膳,群臣屡请恢复正常生活,神宗不允,直至甘霖普降才罢。
最有趣的是“预防性减膳”。
宋理宗淳祐九年(1249年),预知四月初一将发生日食,理宗提前九天便“避殿、减膳、彻乐”,史称“日食之警”。皇帝甚至在老天发怒前就开始自我批评,不可谓不虔诚。
政治剧场:罪己与罪人的艺术减膳可以看出,这种“减膳”表面是奉天法祖,实质是借“罪己”平息舆情、笼络人心。
这出政治剧场有多重功能:
其一,转移责任。汉朝就有“灾异策免三公”的传统,将灾难责任推给宰相。皇帝一边减膳罪己,一边更换高管,既保全了面子,又推卸了实质责任。
其二,广开言路。每次减膳几乎都伴随着下诏求言。宋仁宗在京师地震后“减常膳,避正殿”,同时下令“中外言阙政”,鼓励批评朝政。司马光在《涑水记闻》中称赞其“恐惧修省,以答天戒”。
其三,推行改革。明太祖朱元璋在吴元年(1367年)因“亢旱”减膳、素食,并亲撰《罪己诏》,开明朝“修省”先例。
康熙帝也是如此,他在平定三藩期间为筹措军费,“每日止进一味,如是者三年”,并令后宫织布补贴用度。这是带动了整个后宫为“节俭”做表率。
真诚与表演:谁在认真减膳?谁在逢场作戏?减膳制度的效果完全取决于帝王的真心与否。
唐太宗应对关中大旱、蝗灾泛滥时,不仅减膳、罢乐,还允许灾民迁入皇家苑囿垦殖,甚至表示“若使年谷丰稔,天下乂安,移灾朕身,以存万国,是所愿也”。这种真诚的担当令人动容。
然而也有大量形式主义的减膳。明嘉靖帝“壬寅宫变”后(宫女刺杀未遂事件),一度减膳避居西苑,实则借“修玄”之名疏于朝政,减膳完全流于形式。
虽然嘉靖帝号称“四季常服不过八套,食不过五味”,但是他花在为自己修缮宫殿上的支出远远大于这些表面花销。
更糟糕的是,明朝光禄寺常以“减膳”为名克扣开支,反而成为宦官贪污的借口。
美国汉学家孔飞力在《叫魂》中提出的“表演性政治”概念,刚好可以解释“减膳制度”的本质。通过象征性行为传递帝王德性,但这种表演需要观众(臣民)的认可才能生效。
从宫廷到民间:减膳制度的文化遗产减膳制度虽随皇权衰落而消失,但其文化影响延续至今。
传统文化中“节用爱民”的思想,乃至普通百姓在特殊时期的斋戒习俗,这些或许就是减膳制度留给今天的文化遗产。
以上就是关于宫廷减膳制度的内容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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